大寶甩開他，通紅的眼珠瞪著，“怕什麽，大不了讓大姐給那個人再去要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二寶畢竟小幾歲，跟著大寶來賭坊也沒幾趟，趟趟都看到過那些因為沒錢被毒打的人，心裏害怕的緊，“可是，姐夫不一定給啊。”

“他敢不給！”

他的話聲沒落，一道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，“為什麽不敢？”

這熟悉的聲音，在大寶、二寶聽來，卻猶如一道霹靂！

炸地二人呆楞如木雞，僵直了身子，頭不敢往後轉。

“我問你們，我為什麽不敢？”

腳步聲越來越近，最後在兩人身邊停下。

二寶僵硬的轉身，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，“姐、姐夫……”

大寶沒敢動，腦中轟隆隆作響，他沒想到張爺竟然也在這裏。

“我問你話呢？我為什麽不敢不給？”

張爺就站在他身後，說話呼出的熱氣打在他的後腦勺上，偏偏這熱氣打到他以後迅速變涼，似要將他整個人凍透。

其餘幾個桌子上的人也不賭了，紛紛看將過來。

有打手去後面重新喊了管事的過來。

“我、我、我……”

大寶嚇得舌頭都打結，不當著張爺的面，他什麽都敢說，如今張爺就在他身後，他慫的不行。

賭坊管事從後面過來，看到這個情形，站在一邊，沒敢上前來。

“轉過身來！”

大寶僵硬的轉身，映入眼簾的是張爺黑沈的臉，張張嘴，想喊姐夫，卻一個字也喊不出來。

“輸了多少？”

“三、三十、兩。”

“本事不小，打算用什麽還？”

大寶不敢說話。

“說啊，打算用什麽還？”

大寶腦門上的汗滴滴答答往下落。

賭坊內靜寂一片，眾人全都屏住呼吸，看著這邊的一切。

“管事的！”

管事的忙上前來，“張爺。”

“欠你們賭坊的銀子還不上怎麽辦？”

“這……”

這時候管事的知道了眼前這倆小子是張爺的小舅子，自然不敢說去上門討債的話，“依照我們的規矩，剁根手指頭，再打一頓，扔出去。”

大寶腿軟了軟，臉色剎那間白的沒有了血色，“姐、姐夫。”

“現在知道害怕了，偷家裏的銀子怎麽沒害怕，剛才給賭坊借銀子的時候怎麽沒害怕？”

張爺一字一句，沈著聲音問。

大寶汗珠子滴的更快了，腳下很快濕了一片。

張爺拉了一張凳子過來，凳子腿和地面的摩擦聲刺激著大寶的神經，大寶再也禁不住，腿一軟，噗通跪在地上，“姐夫，姐夫你救我，我以後再也不敢了。”

賭坊的人心狠手辣，說到做到，剛才他就是輸昏了頭，才借了三十兩銀子。

張爺坐下，盯著他，“我如何救你？”

“我、你……”

感受著他外洩的怒氣，大寶沒敢說讓他幫著還銀子的話，“你讓他們寬限我幾天，我一定還了銀子。”

“幾天？”

“三、三，不，五天，五天。”

“給他算算五天後還多少銀子？”

管事的算是看出來了，張爺這是借著這個機會要教訓自己的兩個舅子，讓人拿了算盤來，一本正經的扒拉，嘴裏念叨著，“三十兩，五天，利滾利，番滾番……”

劈裏啪啦一頓扒拉後，把算盤遞到張爺面前，“一共是一百兩。”

“怎麽會這麽多？”

大寶不相信的嚷。

管事的不樂意了，把算盤拿到他面前，讓他看清楚，“咱們這可是利滾利，三天番=翻一番，你借了三十兩，三天後是六十兩，六十兩再翻一番，是一百二十兩，第五天正好是一百兩。”

大寶嚇得癱坐在地上，一百兩，就是把他們全家都賣了也值不了這麽多。

二寶也嚇傻了，瞪著大眼說不上話來。

“他家裏境況如何，我最清楚不過，別說一百兩，就是一兩也拿不出來，該怎麽處理，你們看著辦吧？”

張爺冰冷的話聲在大寶頭頂響起。

大寶頓時一個激靈，撲過去抱住張爺大腿，“姐夫，你救我，救我！”

張爺不為所動，“我一個月只有二兩銀子，那二十兩還是我找東家借的，你讓我怎麽救你？”

“你去求夏娘子，看在你們的舊情上，她絕對會借給你的！”

大寶話落，賭坊內死一般寂靜。

管事的搖頭，依張爺的脾性，也只是借這個機會嚇唬他們而已，不會對他們怎麽樣，可這個沒腦子的竟然說出這樣的話，這下恐怕……，

偷偷擡眼，去了看張爺，果然，見他臉色比剛才沈的還要厲害，周身戾氣外洩，如果不是大寶是他的舅子，恐怕他會當場撕爛了他。

大寶也是情急之下嚷出來的，嚷完了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，腦中轟隆隆一陣響，更加抱著張爺的腿不放了，一只手擡起來，狠狠的抽自己的嘴巴，“我說錯了，夏娘子是個好人，你去求她，她一定會借給你的。”

說到這，兩手抱著他的腿更緊，“姐夫，我求求你，你幫我還了，以後我做牛做馬報答你。”

二寶也緩過神來，上前了幾步，跪在地上碰碰磕頭，“姐夫，求你了，求你了。”

張爺緩緩彎腰，掰開大寶的手，在大寶驚恐的目光中站起身來，聲音冰冷，“銀子沒有，你們看著辦吧！”

說完，朝外面走去。

宋明慌忙跟在後面。

“姐夫！”

大寶嘶喊。

張爺仿佛沒有聽到，直接出了作坊。

宋明擔心的往後看了幾眼，直到張爺站定，才小心的著說，“大哥，這樣不好吧？”

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把人揍了，鳳兒姑娘那兒他怎麽交代？

張爺看著遠處，“賭這個東西，一旦沾上，再也戒不掉，這次不給他一個教訓，以後再也管不住他。”

“話是這樣說，可你和鳳兒姑娘畢竟還沒有成親，這要是傳到她耳朵裏……”

張爺沒說話。

宋明試探的問，“要不，我去找夏娘子借三十兩銀子？”

張爺斜睨他，“你還？”

宋明一噎，他一個月才一兩銀子的工錢，打死他他也還不起，再說了，又不是他借的，憑什麽他還？

不再說話，揣著手倚在一邊的墻上。

“啊……”

一聲慘叫從賭坊內傳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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